[轉貼] 苍穹的涛声——评苍之涛

神崎光

　　周末两天三夜，一口气玩通了《轩辕剑四外传——苍之涛》，爆机时间与《轩辕剑四》相当。
　　这款游戏是我正经买过的第三个正版游戏（前两个依次为《天之痕》、《仙剑奇侠传二》），跟《秦殇前传——复活》同一天购买。

　　先说说整体感觉吧。
　　不客气地说，这个游戏在我看来，是中文RPG史上的极品。其经典程度，要在《仙剑》系列、《群侠》系列以及《轩辕剑》系列的其他作品之上。在我的游戏排行榜里，可以排在《阿猫阿狗》之后稳居中文RPG风云榜的第二名。（《阿猫阿狗》是极品中的极品，有着和《大话西游》一样精彩的对白，《麦兜故事》一样谐趣的故事，连跑龙套都能出彩的角色，还有那种浓郁的台湾乡土气息，只能用前无古人来形容，而且到目前为止，暂时还是后无来者，叹。第三名我预留给了《秦殇前传——复活》，还没有仔细玩，但是期待程度极高。）
　　排行榜就扯远了，下面还是回到我们的主题。

※　纵向·演变　※

　　《苍之涛》是大宇（现在好像改名叫软星科技了？）《轩辕剑》系列的第三个外传。前两个分别是《轩辕剑二外传——枫之舞》和《轩辕剑三外传——天之痕》。
　　从三个外传的名称，也可以看到《轩辕剑》系列的演变过程。

　　《枫之舞》是92、93年前后的作品，从名称也可以看出来，非常的飘逸。这个游戏所体现出来的，正是一种飘逸。
　　故事发生在百家争鸣，颇令人神往的春秋战国交界时期，故事里最活跃的三家，墨子、公输、鬼谷，都诞生过一时无两的战国英杰。
　　然而，在这样的一个历史背景下，故事的主角，竟然是一个“胸无大志”甚至从未尝试过“登上历史舞台”的年轻人。辅子澈的前半生，也就是《枫之舞》的故事，可以说是盲无目的。他从未主动为自己谋求过什么，也从未表达过任何的远大抱负。他唯一追求并且矢志不渝的，便是对桑纹锦的爱情，这也使得《枫之舞》成为轩辕剑系列外传中唯一一款以爱情为主题的故事。
　　有了这样的主角，加上疾鹏这只“《轩辕剑》第一谐星”，让《枫之舞》这个史诗背景下的故事多了一分飘逸而少了许多凝重。故事中许多对白都很诙谐，还有用烟火退魏兵兼带泡妞的情节，在百万大军面前仍然有此闲情雅致，颇有点游戏人间的味道。对蜀桑子一战结束后，纹锦复活的一刻，辅子澈拥着她在斜阳中那一吻是故事的高潮，美丽的结局总是让人拍手称快，也印证了辅子澈飘逸的人生观。最后辅子澈携桑纹锦归隐江湖，非常顺理成章，而身边疾鹏大王和壶中仙的聒噪，早已埋下了伏笔——在《轩辕剑》悠长的历史中，这只是其中的一小段，不过也是唯一一个皆大欢喜的结局了。
　　《枫之舞》是《轩辕剑》史上最重要的作品，从系统而言，它本身并没有太多的原创，基本上都是从二代中沿袭下来的。但是故事的多名角色，都是后来《轩辕剑》系列故事的重要构成元素，正是这些成了精的家伙们，将上千年的历史搅得天翻地覆。

　　7年后，“外传”卷土重来，这一次，是《天之痕》。
　　听到这个标题，很容易想到“女娲补天”的传说，不过隋朝早已没有了共工祝融，取而代之的是妖星现世。天空的裂痕带来的也不再是天火（天上的火山口？），而是西方魔界的妖魔们。
　　《天之痕》是一个里程碑，也是让我爱恨交织的一个游戏。
　　它的系统开轩辕剑系列之先河，第一次出现了五行相生相克的关系，而许多法宝法术的随机性让游戏增添了不少可玩性。还有神器也因此代得到了扩展，从炼妖壶轩辕剑扩展到了十大神器。
　　系统是完美的，但是其它的就不是那么如人意了。
　　故事的主角叫做陈靖仇，陈国社稷的仇恨，一个名字就包含了太多的血泪。网络上很多人喜欢叫他阿仇，我没办法这么叫。这个名字有着难以负荷的沉重，何况是对一个只有十多岁的少年？《轩辕剑》系列从三代开始有了转折，便是主角越来越深入历史，也越来越体现出许多沉重的内涵。历史总是沉重的，尤其是乱世，正视历史能够发人深思，但是效果如何却难以定论，毕竟游戏最初的目的是让人放松，《枫之舞》那样的游戏历史未尝不是好的选择。
　　《天之痕》是一个被仇恨交织的游戏，但是把一个国家的仇恨压在一个少年的身上，是不公平的。因为少年人的心智尚未健全，根本无法判断自己所走的路正确与否。因为如此，历史上才会有那么多的悲剧，武侠小说中也有一个此类典型：慕容复。所幸，我们的主角并不是一个全无主见的人，他从一开始就对复国这样的事存有怀疑，你也可以说这是一种胸无大志的表现，但不可否认，胸无大志亦是另一种主见。可惜，在这样的情形之下，陈靖仇并没有找到任何一个合适的同伴，可以给他有力的支持——小雪善良得近乎弱智，玉儿则完全是女版猛张飞；队伍中唯一有头脑的张烈，有着自己的事业，不可能整天当托儿所保父。于是在师父那个固执老头的指引下，陈靖仇们失去了理智的判断力，帮助独孤郡主破坏了宇文拓的计划，三个小娃儿几乎颠覆了整个世界的命运。
　　这个故事颇为发人深思，究竟什么是正义？究竟什么是大我？宇文拓为了世界不被魔族吞噬而收集“万灵血珠（用一城人的鲜血凝炼的血珠）”，这算不算是牺牲小我完成大我？然而在那些被屠杀的小我面前，这种大我的行为又有什么正义可言呢？
　　可惜，故事的主角不是宇文拓，这些问题也就得不到任何的答案。我只看到，三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娃儿玩转了整个地球。如果说是想反映少年们的成长，那么直到最后我也没有看到陈靖仇们有多大的改观。还有那个双重结局的设定，因为主角的不成熟，使得他们的爱情并没有带给我更多的感动，所以无论选择哪一个，都不能让我满意。这些可以说是整个游戏最大的败笔。
　　总的来说，《天之痕》进行了一些大胆的尝试，虽然没有成功，但是给后来的两作奠定了良好的基础，是一个里程碑，却不能成为经典。

　　2004年，《苍之涛》降临在这个世间。
　　苍之涛，很大气的感觉，一听起来就知道是史诗。是《轩辕剑》系列我最喜欢的一个标题，可以和“云和山的彼端”一较高下。这两部作品也是《轩辕剑》系列最有史诗感的，不过相较《云和山的彼端》的仓促，《苍之涛》显然成熟得多。
　　有了《天之痕》的经验，我知道，《轩辕剑》系列的特点就是：外传与正传相比，通常是可玩度更高，不过故事却未必用心，多半只是借鉴正传。因此对《苍之涛》并未抱太大的希望。买正版有两个原因：其一是我常去的盗版店关门了；其二是那个简介吸引了我。我从未想过会有人把一千年前后的两次秦晋之战（崤之战与淝水之役）的命运联系在一起，这个极富创意的构思一下子吸引了我。
　　然而这一次我错了。
　　我没有想到《苍之涛》几乎每一个方面都超越了《轩辕剑四》，我也没有想到，最初吸引我的东西，跟游戏中的另外一些东西比起来，还有那么大差距。
　　还是先说系统吧，《轩辕剑》系列从四代开始，抛弃了炼妖壶而改用“天书”系统，应该说各有优劣，对我也各有各的吸引力。《苍之涛》中重新拾起了被抛弃的“五行生克”原则，让我拍手称快，新增的几款法宝也增加了不少乐趣。总的来说系统上属于集大成者，没有带来太多的原创元素，但是这并不影响它的可玩性。
　　再说角色，《轩辕剑》从四代开始的两作，都是女性作主角，而且从网上人气来看，四代女主角的支持率要高于三代男主角，颇有阴盛阳衰的感觉。也许因为女性角色不必肩负那么多无谓的“大义”的缘故吧，让人物的性格可以不被“大义”之类的因素所抹煞，而完全绽放出自己的光芒。《苍之涛》的主角结构和《天之痕》非常类似，一个肩负国仇家恨的男主角（陈靖仇和桓远之），两个女主角分别为善良可人型与暴力女孩型（还都是衣不蔽体的红裳，哗！）。但是这一次主角们对我的吸引程度，要远远高于前作。我想其中的一个重要的原因，便是两位比较年长的主角：桓远之和慕容诗，要比陈靖仇和拓跋玉儿来的成熟。也许正因为如此，桓远之对于自己理念的执著也更深，所以陈靖仇可以正视自己的错误而改变选择，而桓远之不可以。所以故事到了最后，为我们留下了一个让人深深遗憾的结局。


※　横向·追求　※

　　刚才已经说过，《轩辕剑》四代是阴盛阳衰的一代，两部作品的主角都是女性，从年龄设定上，都非常小。也正因为如此，她们从来都没有改变历史之类的宏大目标，于是我们能够在她们面对各种抉择的时候，深刻地体会到角色内心深处的东西。也能够真正融入这样的故事中，了解主创人员们的匠心。
　　我对两款作品的总结是，它们分别代表了两种追求，这两种追求都是非常理想化的乌托邦，但却同样带给我很多的思考。

　　《轩辕剑四》所追求的主题是“理想国”，其实那样的理想用“国”来界定都显得太狭隘了。故事中有这样一段话，每次看到都令我唏嘘不已：“其实不到最后一刻，谁又会愿意放弃自己的梦想呢？而且每个人，谁没有自己追求的梦？黑火、机关术、天书、云中界、天下统一、兴复韩国、兼爱非攻、大同世界、理想国。要是说起来，谁又有资格，硬说谁是真正错了呢？”在轩辕剑四的世界里，许多人都追求着自己的伟大事业，梦想着建立属于自己的理想国。且不论这些理想现实与否，单是这些理想之间，都是绝不兼容甚至是相互矛盾的。而其中以壶中仙的理想国目标最为远大，却偏偏又是几乎和所有人的理想相矛盾的，这不能不说是一种讽刺。理想国是美好的，但是为了建立自己的理想国，你就必须靠吞并别人的理想国来实现。越是大的理想国，越需要吞并更多的理想国，所以也越不现实。目标是理想的，过程却是现实的，现实总是残酷而无奈，面对理想，只有两种选择：吞并别人的理想，或者放弃自己的。如果是你，会怎样选择？

　　《苍之涛》的追求，是“王道”。“王道”是一个比“理想国”更大的范畴，理想国还相对可以物化，而王道则是完全空洞的东西。和理想国相类似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王道，而王道也因人而异。但也有所不同，因为王道之间，是不存在“吞并”这种关系的。王道可以影响很多人，但是真正的归属，却只能是个人。即使是为了同一种王道走到一起的人，例如七曜使者，他们对于这同一种的王道，理解也有天壤之别。所以项楚要关闭太一轮的宿命，寄托于千年之后的前秦帝国能够实现自己的王道；而檀越之则要依靠自己超越现实的力量，在一个他人远比自己弱小的时代建立自己的王道。他们的理想同样是远大的，目标也是同一种王道，也就是所谓的“六族共和”，但是实现的方式却有极大的差异，甚至彼此间还要兵戎相向。最终两个人都失败了，桓远之可以说是胜利者，他成功地捍卫了自己所坚持的王道，勉强保住了汉人的社稷，却把千年后的中国带入了长达百年的黑暗世纪，直到宇文拓横空出世才得以完结（根据游戏剧情，笑）。说到“六族共和”，汉人的说法叫“五胡乱华”，最终的结果是乱也乱过了，五胡也完全被同化，倒也似真的“共和”了，笑。《苍之涛》第一次把故事的主题脱离出“民族”这样的范畴，在中文RPG史上也可以大大书写一笔。然而抱有这种伟大理念的人，却都没有得到好的下场，“壮怀激烈”的结果，只能是悲壮，一叹。不过话又说回来，假如太一轮的命运真的改写，千年之后前秦统一了天下，谁能确定王道所带来的结果会如何呢？倘若所建立的是一个象元朝一样的朝代，那么怕也不比南北朝好上多少吧。

　　故事的男主角桓远之，是一个矛盾的人物。老实说从一开始我就觉得此人很别扭，直到最后他砍向车芸的一剑更加深了我的这种印象。我极不喜欢这类角色，却又始终为之牵挂，因为他们真实地折射着我内心的弱点，就像是我身体的一部分，无法割舍。
　　桓远之的一生都在夹缝中求存，这一点和慕容诗非常相像，不同之处，则是慕容诗最终选择了放弃，而桓远之选择了坚持。其实他也不知道坚持的结果是怎样的，甚至也很缥缈，但坚持是他的底限。所以为了这个底限，他可以牺牲一切。我不知道活到千年之后，看到自己亲手造成的黑暗世纪，桓远之会作何想法。其实即使结果是一个光明的王朝，桓远之也不会再有快乐，他付出的代价太大了，因为他已经付出了包括良知在内的所有东西，给自己剩下的只有生命，而生命这种上苍随手都可以收回去的东西，又如何能够填补背叛良知所带来的缺憾？更何况他留下的缺憾还远远不止这些。同样的情形下，我不知道自己该如何选择。我想自己不会遇到类似的情形，因为我应该是从一开始就放弃了。所以从这点来说，我佩服桓远之，但只是佩服，却无法欣赏。
　　就在桓远之为了自己所坚持的底线而砍下了那一剑之后，最让我感到震撼的一幕出现了：垂死的车芸，向背叛并杀死自己的人伸出了手，并且用自己最后的力气握住了对方的手。那是一个仪式，我们通常管这种仪式叫做宽恕。诚实、信任、宽恕……，这些人世间被人不断歌颂的美德却在一个天真无邪的小女孩身上得到了最大体现。车芸是《轩辕剑》系列最纯洁的女主角，甚至懵懂得不知爱情为何物。她从没有理解或坚持过任何一种王道，她的一切决定都是在这些美德的驱使下做出的，然而这些，却都是那些追求王道的人梦寐以求的东西。一旦他们开始认同王道，便失去了全部的这些美德。那么他们所追求所坚持的，究竟是王道还是魔道呢？


※　苍穹的涛声　※

　　苍之涛。
　　苍，是苍穹，也象征着命运。
　　涛，汹涌的波涛。
　　命运的波涛，让我们沉浸其中无法自拔。
　　无论哪种文明，它们的神话中，总会有操纵命运的东西。
　　《轩辕剑》也不例外，在这里，有一个可以操纵华夏命运的物件，叫作“太一轮”。
　　有一点我不明白，太一轮既然可以操纵人类的命运，那么它为什么又会被人类所改写？究竟是历史在操纵人类，还是人类在操纵历史？
　　不过，无论是谁操纵谁，有一点是无法改变的：我们每一个人都是构成历史的一部分。苍之涛，不仅仅属于苍穹属于历史属于命运，也有我们每个人的一份子。
　　苍穹的涛声，我听到了。

shiori

好长…………

感谢神崎光为我们大家转上这用心的一贴。
的确，这款游戏是国产单机游戏里比较经典的一作。我不怎么玩电脑游戏，我就不妄加评论了啊~~

不过游戏是要玩内涵的，不论是电视游戏还是电脑游戏，不论是日本游戏还是中国游戏甚至美国游戏。没有内涵的游戏是不能让人回味的，所以这样的游戏出现，还有欣赏游戏的玩家的存在，才是以后游戏业的前进动力嘛~~~

神崎光

今晚偶把這個遊戲完成了，很感人，又一個令偶流淚的遊戲~~它超越了前面的任何一作。
歷史的負重感、寬恕、命運……軒轅劍系列是偶最喜歡的RPG之一，而“蒼之濤”的劇情更加無可挑剔。推薦給大家~~~

琉蓝

好长~看来真是用心体味此游戏~ ;)
我已经好久没这种情操了~ :rolleyes:

神崎光

最初由 琉蓝 发布
好长~看来真是用心体味此游戏~ ;)
我已经好久没这种情操了~ :rolleyes:

偶也少有了，不過更加證明此遊戲的優秀

shiori

最初由 琉蓝 发布
好长~看来真是用心体味此游戏~ ;)
我已经好久没这种情操了~ :rolleyes:

我只有在TV GAME上才会有这种情操的说…………
不过电脑上也有过，就是以前486时玩的仙剑……其他就是比如DOOM啦，黑手党之类的狂热点了。